奎八|坏牙
六一贺文 一个小故事
关于《拯救恋爱计划》的后续
最近在找了份兼职，是在大学附近的一家便利店当收银员。因为处于大学城附近，人流量很大，工作算不上轻松。好在只是从傍晚替班到晚上，只需要站立三四个小时就可以。
今天是六一儿童节，柜台旁边陈列着各式各样的零食糖果，店长提前订好了货，特地叮嘱要摆放在最显眼的位置。在呆久了之后和店长混熟了不少，我打趣道，“小孩钱你也赚啊？黑心商。”
“这是商机，”他一边把箱子往仓库搬一边说，“你以为是卖给小孩吗？”
将货物整整齐齐地码在仓库后，他直起身子后叉着腰，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擦汗，“别忘了这里可是大学城。”
这是我在这里工作的第一个月，毕业后我入职一家公司，因为受不了无止境加班内卷的工作环境，在工作几年后我选择了辞职。但经济下滑的大环境下就业形势尤其差，辞职后我就处于一直失业状态。
休息了一个月后我马不停蹄地投简历，可所有都像石沉大海一般没有回应。那段时间我情绪特别低沉，整日消沉着闷在出租屋里喝酒看剧消磨时光，以此来逃避这糟糕的现实。
在又一次面试失败后，我垂头丧气地回家，偶然间路过看到便利店招收兼职，我想了想，然后走了进去。虽然工资不算多，但至少可以缓解一些压力，并且这份工作不必忍受令人心烦的职场社交。一时间面试失败的沮丧心情好像也没那么让人难受，我一路飞快地走着，想打电话告诉男友这个事情，但他却抢先一步提了分手。
失业的那一个月里我整日消沉，他也并无抱怨，后来我去找工作的时候也不断地鼓励我，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突然转变了态度。
他认为在这种环境下冲动裸辞是特别愚蠢的决定。他在医院工作，有着稳定的工作，原本我们打算过两年就结婚的，有了这个目标之后他就开始经常性加班。
对于当时丢掉工作的我来说，这样的话听起来像是在奚落我一样，我跟他大吵了一架。我认为当时我的状态已经无法支撑我继续留在那里工作，而他只看到了我裸辞后失业的结果，对我的情绪全然不在乎，我们产生了分歧。
他告诉我说，我们已经是成年人了，做事要考虑后果，因为情绪不好就做出这样冲动的决定是小孩才会干的事情。因为我的失业，经济压力骤然增大，而我又无法立马找到一个完美的工作。
听见他在电话里说他觉得我们之间有不可逾越的鸿沟，我是幼稚的、自私的、不求上进的，他接受不了跟这样的人度过一辈子，他说他要分手的时候，我有些不可置信。
我们又爆发了，过往那些年相伴的温馨时刻悉数被遗忘，我们不停地翻着旧账互相指责。最后我们还是分开了。
最初来便利店的那几天，我都无精打采的，只是麻木地扫描商品的条形码，像机械一般工作着。店长偶尔会提醒我两句：“不要求你面带笑容，起码也不要拉着个脸嘛，年轻人要有活力些。”
我扯了一个很难看的笑，随后开口，我跟我男朋友谈了七年恋爱，但在来这工作之前，我们分手了。
老板沉默了，他默默地从刚搬进来的纸箱里摸出一颗糖给我。
“吃点糖吧，会甜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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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吃点糖，你牙本来就不好。”
快要下班的时候，有俩个男生走进来，其中一个个子很高，以我的视角看过去，估摸着他可能有一米九的样子。皮肤有些黑，笑的时候会露出俩颗虎牙，阳光帅气的模样倒让我想起了大学时大我一届的校草。在他旁边讲话的男生很清瘦，个子比他低一些，不过看起来也有一米八左右的样子，长得很可爱。
“我知道我知道，今天就是馋了嘛。”高个子男生一边等着结账一边对着同伴撒娇，抱着对方的胳膊晃啊晃，脸贴着脖子蹭。
“外面呢，你注意着点。”像是察觉了我的目光，稍低一点的男生有些不自在，他轻轻推了一把高个子的脸。高个子的嘴角立马掉了下去，闷闷不乐地站在他后面。
“你好，这个结一下帐。”
声音软软的，像棉花糖一样。我心想。
他们最后还是买了，看到同伴结账的那一瞬间，高个子男生又立马活了，“我就知道明浩最好了！”
“别贫，少吃点啊，别跟上次一样。”
“嘘，翻旧账可是一切的祸源。”
我默默赞同，随后又忍不住叹气，明明是连他们这个年纪都懂的简单道理。
“金珉奎！你怎么还在看啊！”徐明浩已经走出店门了，回过头看见高个子男生依然在收银台跟前站着，以为对方还想买别的，他有些生气地说。
金珉奎听见以后赶忙追上去，“来了来了。”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里摆放着是一堆毛绒发饰，那是店长特意从批发市场进来的。他搬着箱子进来，交代我把饰品放在最显眼的柜台处，和糖果一起。看见我不解的眼神，他又说，“马上六一了，当然要多搞点小朋友喜欢的东西，这是商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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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好像很喜欢吃甜食，经常性地来这里买东西吃。来的次数多了之后也就和他们熟起来，帅气的大高个叫金珉奎，漂亮的小细杆叫徐明浩，俩个人是附近大学的学生，互相认识了很多年，是竹马的关系。偶尔在便利店吃东西的时候我们也会聊两句，我问他们怎么总是买糖吃，不怕牙齿坏掉吗？
“听见没？说你呢。”徐明浩拍了拍金珉奎，他正在看手机，突然被拍有点懵，“怎么了？”
“我们上次还因为这事吵架呢。”徐明浩说。
“因为……糖的事吗？”我有些惊讶。
他点点头，开始讲述金珉奎是如何吃了一罐子糖然后强行被他制止留下最后一颗让他明天吃，结果糖不见了金珉奎晚上睡觉起来非要找，他骗金珉奎自己吃了结果金珉奎还非要去翻垃圾桶找糖纸，没找到说徐明浩骗他，俩个人因此吵起来了。
我一边听一边笑，心里默默感慨着，真是年轻啊，还可以因为这种不着边际的小事斗嘴。
“这算什么吵架啊？”我说。
徐明浩反驳，“怎么不算？我们经常吵架的！”
“没有说出伤人的话算什么吵架。”
“为什么要说伤人的话才算吵架呢？我们很爱对方啊。”金珉奎突然插嘴。
徐明浩点头表示赞同。
我一时无言，随后解释道，“有时候越是亲近反而越容易说出伤人的话，故意刺痛对方说一些气话，以此来证明对方真的很在乎自己。”
“咦，这种想法可不对啊！”金珉奎正色道。
“情绪上来了嘛，就……”我有些不好意思。
徐明浩摇摇头，“吵架的时候情绪失控是正常的，但要学会表达情绪。我们认识了很多年，但几乎隔几天就会吵一次。”
金珉奎补充，“但伤人的话我们都不怎么会讲，如果真的爱对方怎么舍得他难过呢，我是这样觉得的。”
徐明浩看着金珉奎，俩人相视一笑。
“原来是这样。”叮——微波炉响起，我将加热好的饭包递给他们，“那吵架后怎么和好呢？假如俩个人都说了令人伤心的话。”
“那就看你咯，是不是还喜欢对方。”
“不过有问题就要及时解决嘛，不然就会像地雷一样扎根在心底，总有一天要爆发的。”
“我赞同，不过明浩，上次你答应我去吃饭结果鸽我那件事怎么说？”
“嘘，翻旧账是忌讳，什么也别说，明天哥请客。”
“明浩哥哥真好。”金珉奎窝在徐明浩身上蹭，徐明浩搂着他，一副大哥大的样子。
我看着这俩个活宝耍怪，忍不住笑了，低落的心情被一扫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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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有一周时间我都没有见过他们，再见到他们的时候，徐明浩的整张脸都肿了起来。
看见他们走过来，我连忙问徐明浩，“你怎么了？”
徐明浩的脸肿着没法讲话，金珉奎替他解释，“他牙齿容易生病，上上周智齿本来就在发炎，结果碰了甜的更严重了。医生说等他发炎期过了之后就要拔掉，刚才去医院拔掉了。”
我看着徐明浩忍着痛的样子有些怜悯，“真是可怜。”
“不过你们每次来买糖是明浩吃吗？我还以为是你吃的。”我心生疑问，明明每次都是金珉奎要买来着。
金珉奎一脸坦然地说，“是我吃啊，明浩不怎么吃甜的。”
我更好奇了，“那他……”
“哦，是因为上次吃完糖之后我非要和他接……”
“嗷！”金珉奎揉着腰吃痛，“你干嘛啊？”
徐明浩收起刚拧金珉奎腰间的手，“不是要买冰淇凌吗？还愣着干什么？”
我和金珉奎看着他转身去货架上翻找，俩个人盯着面前的冰箱面面相觑。“他为什么要在货架上找冰淇凌啊？”
金珉奎看了一眼徐明浩的方向，然后悄咪咪地跟我说，“麻药劲儿还没过，现在还没清醒呢。”
我来了兴趣，想起之前男友跟我讲过医院里遇见的趣事，那时我还问他，“长智齿打的麻药也会思维混乱吗？我还以为只有全麻会这样。”
“我跟你讲，”金珉奎像是要讲一个绝世大秘密一样，“他拔牙的时候特搞笑，医生把镊子丢进铁盘，听见铁器碰撞的声音，你猜他对医生说什么了？”
“说什么？”
“他问，你们是不是在吃牛排啊？”
“噗。”我没忍住笑出声，随即看见往收银台走的徐明浩又悄悄捂住嘴。
“医生全程忍着笑给他把手术做完，我在旁边看医生憋笑我都笑疯了。”金珉奎眉飞色舞地讲着，我示意他看后面，可他只顾着讲徐明浩的糗事，全然不在意我的眼神提示。
“说什么呢？”徐明浩嘟嘟囔囔地过来，手里提着一瓶刚从冰箱拿出来的饮料。
金珉奎有些心虚，“牙都这样了还喝饮料啊。”
“我喝什么？给你买的。”徐明浩含糊不清地讲。
金珉奎看见徐明浩手里拿着的新品，这才想起来之前他跟徐明浩提过说他常喝的那个好像出了新品，因为是随口一说，也没怎么在意。
金珉奎盯着徐明浩笑，“记这么清啊。”
“那可不，你的事情我还不得记清啊？”徐明浩说，“免得喝醉酒之后又嚷嚷着说我不爱你了。”
金珉奎看着徐明浩一边挑东西一边肿着脸嘟嘟囔囔地嘀咕，这人，明明脑子还乱乱的，倒是还记得自己随口说的话。
“你还笑！”徐明浩含糊不清地说。
“你真的好像蜜蜂狗。”金珉奎依然笑着。
“你有病啊！”这一句倒说得很清晰。
结账的时候金珉奎瞄了一眼旁边的毛绒饰品，悄悄地拿了一个，我跟他对视一眼，俩人心知肚明地看了一眼徐明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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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那天果然如老板所言，店里的糖果和毛绒饰品的确买得很快，不过购买的主力军却是大学生。
徐明浩的牙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肿也消下去不少。进店的时候毛茸茸的头发上顶着一个小熊耳朵，穿着简单的白T和牛仔裤，和旁边的金珉奎一模一样的穿搭。
“好可爱！”我还没说出口，旁边的女生惊呼。
“可爱吧！我也觉得！”金珉奎得意地说，也不管认不认识人家。
这么一喊，店里的人都往这边投来了目光，徐明浩被盯得有些不自在。“都怪你，非要我戴这个……”
“干嘛，今天可是儿童节啊，满足一下我这个儿童的心愿怎么了？”金珉奎理直气壮。
“你算什么儿童啊！明明年纪比我还大，为什么不给我过儿童节？”
“很适合你。”我笑着宽慰他。
“谢谢。”徐明浩顶着发红的耳朵，飞速躲进角落装作挑选商品的样子，以此来躲避周围人的目光。
“真是可爱啊。”我感慨。
金珉奎抱着双臂赞同地点点头，然后朝着徐明浩的方向走去。
“对了，今天是儿童节，送你们的。”我拿起了一罐糖果递给来结账的徐明浩，他有些惊讶，“送我们干嘛？”
“就当是给你们过儿童节了。”我装作无所谓地说。
“谢谢你。”
我摇摇头，“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
他讶异地问，“为什么？我好像没有帮到你什么。除了经常性来这买东西，不过便利店也不是提成制，你的工资也不会因为这个上涨吧？”
我被他这话逗笑，“当然不会。”
“应该是要谢谢你和那位。”我眼神指向还在仔细挑选商品的金珉奎，他似乎察觉到我的视线，看见我和他男朋友在攀谈，像是警铃作响了一样快步走了过来。
看着徐明浩越发疑惑的眼神，我继续解释，“前一阵遇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来这里上班只是为了谋生计。本以为我这潮湿阴暗的人生就会这样无意义地浪费下去，”我苦涩地笑了笑。
金珉奎走过来搂着徐明浩的腰，将挑选好的东西放在柜台上，听见我的话后不禁皱着眉头盯着我，可能他不理解为什么有人会这样形容自己吧。
“但每次只是看见你们，就会感觉到幸福。”
“就像是有魔力一样，每次都很热心地跟我打招呼，看着你们打闹斗嘴吵架和好，洋溢着幸福的样子，总是会不自觉地心情变好，倒让我想起以前谈恋爱时候的样子。”我不好意思地说道。
“总之真的谢谢你们，给我这苦涩无味的生活添加了很多乐趣。”
我说完后才惊觉自己这话是不是有些冒犯，只是靠着只言片语就这样揣测他们的关系。后知后觉的尴尬涌上来，我有些不知所措。
“啊，那个，我只是，只是单纯觉得你们站在一起就会美好，如果冒犯到了真的不好意思……”
“不用道歉。”金珉奎说。
“我们确实是你想的那样。”这次开口的是徐明浩。
“还以为你知道呢……”毕竟他们从来没有刻意隐瞒俩人的关系。
“我和他……就是很普通的一对情侣。虽然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能让你感到幸福真的很开心。”
徐明浩看了金珉奎一眼，对方也跟着点点头。
“祝你们度过愉快的一天！”我笑着对他们说。
“你也是！”金珉奎结完帐后牵起徐明浩的手，俩个人向我挥手告别后走出了便利店。
“只能吃一颗哦。”
“才一颗？金珉奎你也太小气了吧！”
“是不是忘了你才拔了蛀牙啊？”
“明明每次都是你吃糖最多，我牙齿也是因为你每次吃完糖都要亲亲才会坏掉吧，一颗也太少了吧……”
“不如这样，我们来等价交换。”
“什么啊？”
他们的声音越来越远，我有些听不清。
眼见着他们上了街道，徐明浩微微仰着头跟金珉奎说什么，张牙舞爪地，金珉奎就那样看着他，捏了捏他头上的小熊耳朵。接着徐明浩踮起了脚尖，在金珉奎的嘴唇上落下一个吻。我还没怎么看清，徐明浩就收回了动作。
正懊恼着今天出门应该戴框架眼镜来着，散光度太高，隐形眼镜不太能看清太远的东西。金珉奎从购物袋里拿出一个罐子，用手捣鼓了一阵，然后捏着东西放进徐明浩的嘴里。
我这下了然，这可能就是金珉奎说的等价交换吧。
等到他们身影渐渐消失，我收拾了一下打算下班，将东西装在包包里准备走的时候，门口又有人进来，我连忙回到岗位上，“欢迎光临，请问需要什么。”
我抬头，看见男友走了进来，抱着一束糖果花。
“你怎么在这？”
后来我们和好了。
我问他为什么来道歉，明明说了接受不了跟我这种人过一辈子。他悄悄反驳，可你也说了跟我这种古板直男在一起才是上天对你最大的惩罚。
我说我那是气话，他说他也说的是气话。因为当时单位领导说他有升职的可能，所以那段时间他一直在努力工作，想给领导留好印象。即使下班后疲惫不堪，看见我消沉痛苦的样子还是耐心地安慰我，本想着等他顺利升职后就告诉我，结果被一个关系户抢走了名额，所以才说出那样让人伤心的话。
至于为什么道歉，男友说，那天有俩个很可爱的小朋友去看牙，因为拔牙期间闲聊了起来。当时正因为分手的事情烦心，想着也是陌生人就跟对方说了。
“明明很后悔说气话，因为放不下面子不去道歉就这样分开了未免也太得不偿失了。”对方说着这样的话，像是醍醐灌顶一样点醒他。
“可你不是最讨厌我吃甜的东西了吗？”
“那是怕你牙齿不好。”
“那干嘛还送糖果花束。”
他有些心虚地摸摸鼻子，“那个男生说他上次跟对象大吵一架就是用这个哄好的，况且你不是也喜欢甜的吗？”
“可是也不至于买这么多吧，买礼物也要参考别人吗？果然是直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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